【記者黃文鈴台北報導】熙來攘往的大街上,一家店面貼著「誠徵門市人員兼會計」的告示,已經貼了好多天,51年次的邱小姐反覆走過這條街好幾次,但就是提不起勇氣進去應徵。「我這麼老了,他們會要我嗎?」去年華隆罷工後,邱小姐換了好幾個工作,終於在去年10月找到一家粉末冶金工廠,擔任成品檢查員。這是她第一次擔任派遣工。
由於是勞保退休人員,公司秘書以麻煩為由,不肯替她保職災,契約條款上更寫明,發生事故自行負責。首次接觸粉末冶金產業,在公司沒提供培訓的情況下,她戴起口罩,進入製程成形第一線,鐵粉滿天飛,讓她呼吸很難受。之後在無預警的情況下,被換到成品檢查區,鐵製品很重,得靠兩個人搬運,工作一陣子之後,腰開始不舒服。
儘管工作辛苦,但她說:「哪裡需要人,我們就得去。」儘管她只領取每小時時薪109元。剛進公司時,她發現同樣也擔任派遣工的老闆娘,時薪有150元,但派遣公司卻只給她100元時薪,從中抽成50元。詢問之下,她才知道,原來公司合作的派遣公司根本沒掛牌,並非政府立案的合法派遣公司。換句話說,未來即使《派遣法》上路,也保障不了她。
據理力爭 卻遭耳語丟工作
在第一個月發薪水的前一天,她與老闆娘據理力爭,終於獲得時薪基本工資109元。其他員工卻耳語:「妳這麼強勢,老闆不會喜歡妳這種員工。」果然公司以最近工廠訂單變少為由,她自1月21日開始就沒再接到公司打來要她上班的電話,她開始盤算另謀他職。
邱小姐說,自己屬於中高齡勞工,儘管就服站陸續介紹工作,但多次遇到公司以「妳有老花眼」為由不被聘用。而她在民國98年後退勞保、年資屆滿25年的情況下,無法保國民年金,她形容自己是「尷尬中的尷尬」。儘管想要退休,卻又覺得自己毫無保障。
邱小姐的例子並非個案。華隆罷工工人,由於多數年資已高,二度就業屢屢碰壁,員工們在網路上互相介紹哪裡有工作,多數是清潔工或早餐店,除了派遣工作,有些連勞健保都沒有。大家為了賺錢只得忍耐,談到每小時被剝削了50元,邱小姐說:「真是恨哪!」
不肖雇主 自設派遣公司抽成
華隆工會秘書吳桂蓮說,這還不是最離譜的例子。有一名罷工工人同樣在新公司擔任派遣工,該公司為了節省成本,竟自行成立派遣公司,發出的薪資讓派遣公司抽成,利潤又回到要派公司身上。可怕的是,該公司皆是派遣員工,通通都被惡雇主剝了一層皮,員工為了保住工作,同樣忍了下來。
勞委會勞資關係處處長王厚偉說,派遣工有些人喜歡嘗試不同型態的工作,有些因為不與公司內部員工競爭職務,因而擁有好人緣,更有人喜歡派遣的自由,可以支配運用自己的時間。他說,勞委會尊重不同種類的勞動型態。
邱小姐卻認為,如果可以選,她當然要當正職員工,除了年終、三節獎金外,遇到有良心的派遣業者,會替派遣工保職災、提供午餐、全勤獎金,但她遇到的派遣公司卻什麼也沒有。
另一名同樣是派遣工的劉小姐,很幸運地在華隆罷工半個月後,透過人力仲介公司找到工作。她無奈地說,雖知道和正職勞工薪資結構不同,但「先求有」就好。該公司的派遣員工一樣享有三節獎金,但同樣是工作年資半年,正職員工可領1萬6千元,派遣工僅能領6千元。此外,較年輕的派遣員工工作3、4月就能轉成正職,但50歲的她已服務近7個月,仍無下文。她忍不住說:「實在很嘔。」
目前的工作是她第一次當派遣工,雖仍有勞保資格,但派遣公司僅替她保最低級距,未來退休的保障遠不及她前兩份傳統產業的正職工作。劉小姐希望能禁止派遣制度,但目前看來不太可能。連《派遣法》她也覺得是政府「安撫人心」而已,她說:「不然也不會有70、80歲的關廠工人走上街頭了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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